身处中国与日本之间的在日华人,除了拥有望子成龙的传统心态,更多了一种让孩子实现父母已经失落的人生理想的现实愿望。背负着这样的期待,在日华人孩子的童年既幸福又沉重。他们的幸福在于有了超越父母一代的多样化的业余生活选择;他们的沉重在于因选择太多而无法获得轻松快乐的童年。在这样的时代和人生悖论中,在日华人孩子提早进入了学习轨道,他们的业余生活受到关注和重视。
从现象上看,在日华人孩子的业余学习几乎是课堂学习的前奏或延伸,然而从目的上看,这些孩子的业余学习,不是为了培养专业全才,而主要是为了提升修养,打好人生基础,让童年的记忆既快乐又充实。
我们也要弹钢琴
作为一种业余课程,从小学习钢琴能为孩子带来什么?十年来,在日华人由20万增长到70万,孩子人数也大幅增加。家长出钱让孩子学钢琴,主要是为了开发智力。有专家认为,弹钢琴特别难,孩子通过学钢琴可以学到一种学习方法,有利于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的开发。从技能层面讲,学过钢琴的孩子,将来学打字,学驾驶等都特别快,这些孩子的身体协调能力和思维平衡能力非常好——因为开发得早,以后会轻松。从思维层面讲,弹奏钢琴看五线谱,左手和右手一起立体移动,整个过程的逻辑性强,抽象性强,最终表达出一种流畅的音乐语言——个人的感受能力和思维能力受到激发,表现出众。
弹钢琴是一种业余学习,千百个人里未必能出一个钢琴家,但孩子从小学习钢琴的好处在于:
1、学到一种思维方法,成为优势习惯;
2、学到欧洲的音乐形象,接触到欧洲文化的基础;
3、学到一种人生气质和文化修养,受用终身;
4、学到自信,所谓技不压身者,即指有自信的孩子站出来,眼神就不一样,举手投足与众不同。华人家长虽然未必能准确举出上述一二三四,但他们在潜意识里都是理解的,所以才会送孩子从小弹钢琴,把钢琴作为孩子业余生活的重要选项。
在日本的中国家长对孩子的教育以基本的做人道理为主,重在礼仪规范、个人动手能力、理解对方心情的协作性等。孩子的智能30%来自先天,70%来自后天,兴趣也是一种教育的结果。好的家庭环境,熏陶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当然,学习初期的同学环境和整体环境也不可忽视。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孩子从小学习钢琴,绝对不是一种浪费,对人生大有助益。
日侨孩子们的“学业”
纪子家的太郎今年5岁,像许多旅日华人孩子一样,已是多种业余学习班里的老学员了。从3岁开始,母亲就让太郎开始学钢琴、学绘画等等。
太郎3岁时就进了遍布日本各地的“雅玛哈钢琴教室”,为了适应学习进度,太郎转入私人钢琴教室,每周上课一小时,月费8000日元。在绘画方面,太郎在区文化中心主办的“时绘画教室”学习水彩画,两周一次,由名门美术大学毕业生任教,月费2500日元。在体育健身方面,太郎参加了全国性团体“日本少林拳法”少年班的学习,每周两次,月费4500日元,还参加了Sport Club的儿童游泳班,每周一次,练习一小时,月费6800日元。此外,太郎在周六、周日还会与小朋友们一起到公园参加集体活动,每年两次与伙伴们一起到水族馆实地写生等。这样算下来,每月用于孩子的业余教育支出,约有25000日元。
纪子说,日本人的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都给人一种宽松教育的印象,其实一般的日本人家庭对孩子的培养管理也很严格,在孩子的业余学习方面投入很多。比如太郎有一位要好的日本小朋友,每周六、日两个休息日,家里就为他安排了英语、钢琴、绘画、芭蕾、体操等多种学习进修课程。像这样的业余安排不算特例。究其原因,家长不知道孩子的兴趣何在,孩子的适应性何在,所以会安排多种学习课程让孩子去尝试,以发掘孩子内在的可能性——这样的业余学习一直会持续到小学三年级左右。
纪子感觉日本人培养孩子的业余兴趣,重在习得技能和学习规范,华人对孩子的要求是强调智力开发。华人安排孩子参加业余学习,日程排得很满,另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觉得放任孩子野在外面玩,浪费时间太可惜了。显然,“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中华传统思想,在华人教育孩子方面会自然冒升。
太郎的作息时间表
如何把属于孩子的时间有效利用起来,让童年的岁月不在玩耍中虚度?纪子给出了一张小学一年级的太郎的作息时间表,非常富有代表性。这可以看作是在日华人孩子的业余活标本,具有普遍意义。
周一:下午2:30下课,继续在学校里上“学堂”;5:00,回家,做半小时作业;6:30参加少林拳法儿童班。
周二:下午5:00回,家后,带太郎一起去超市买菜,给孩子2000日元,让他自己选菜,自己付钱,从小培养生活能力和金钱感觉。
周三:下午3:00开始上绘画教室,5:00结束;晚上7:00-8:00,去钢琴教室学琴1小时。
周四:傍晚6:00接太郎回家后,6:30-8:00上儿童班,练少林拳。
周五:去奶奶家度周末。
周六:上年在奶奶家辅导国语、算术;下午4:00-5:00学习游泳。
周日:休息一天,自由玩耍。太郎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任天堂手掌机和索尼PS3等电玩游戏上。
给孩子选择快乐
纪子有一位朋友从意大利回上海,把孩子全托送入某区重点小学,中国同龄孩子学习的内容显然比日本要难得多。这样的比较显示了中日教育方式上的根本不同。纪子认为,中国式教育比较正规,孩子提高学习水平很快,但孩子在业余生活中很难快乐起来,会感到压力太大;日本的教育方式不强求,比较放任,却让孩子在学习知识和技能之外还能得到别的东西,比如,孩子从游泳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社会、小世界;在绘画教室里也常画一些合作性作品,让个人融入集体之中,培养了默契感。
纪子说如果让我选择,我会让孩子接受现在的教育,希望孩子长大后回忆童年时能有快乐的记忆。这是长年在日本生活,受到日本影响后的真实想法,也是大多数在日华人的现实心态。 (《家庭·育儿》 2008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