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幼师生实习日记的叙事研究

[关键词]学前教育  实习日记  叙事研究

《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指出：“教师在教育过程中应成为幼儿学习活动的支持者、合作者、引导者”，“关注并敏感地察觉幼儿在活动中的反应。当按计划的活动或提供的材料不能引起所期望的反应时，教师应主动反思，寻找原因，及时调整活动计划或教育行为，使之适合于幼儿学习。”这实际上是要求教师要具有教育智慧，而教育智慧来源于教学经验，是通过对具体情境和教学事件的关注和反思而形成的实践能力。教育实习是使师范生形成教育智慧的重要途径。本文对我院2004级学前专业大学生的实习日记进行了研究，希望能够为改革高师学前专业的教育实习提供一些有价值的资料。

一、 研究方法——叙事研究

       叙事研究有丰富的含义，本文采用了莱布里奇的说法。他认为，“叙事研究是指运用或分析叙事材料的研究，叙事材料可以是一些故事（如一次谈话中听到的或阅读文献著作了解的生活故事），也可以是其他方式收集到的材料（如，人类学工作者进行田野研究时所作的观察记录或了解到的个人信件）[1]。具体而言，本文中的叙事材料是指师范生的“实习日记”。

写实习日记是我系实习任务的重要内容之一，但一般只是作为给予实习成绩的依据，很少有教师会去仔细阅读这些实习日记，往往更多的是看学生“有没有写日记”，而不是看学生“写的是什么或写得怎么样”。笔者认真阅读了30本实习日记，并做了27000多字的阅读笔记，颇有感慨。

二、研究内容——实习生笔下的指导教师

学生实习回来，私下里与之交流，问“战果”如何？结果众说不一。有的说受益匪浅，有的却黯然神伤，决定改行了……为什么差异为如此之大？我们来看实习日记中讲述的故事（省略了日记的日期与作者，不同日期或不同作者的日记用“/”隔开）。

（一）教师的生存环境

环境（包括物质环境和精神环境两方面）是幼儿园的隐性课程，不仅影响着幼儿的成长，也对教师（包括实习生）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实习生笔下的幼儿园，物质环境相差迥异，同时，教师的精神状态的巨大差异也反映出幼儿园不同的心理氛围，有带给教师灵感的宽松的心理环境，有阻碍教师创造性的高压的心理环境，有让教师懒散马虎的放任的心理环境。

1.物质环境的对比——“齐全”与“简陋”。

日记一：整个房间分为五个小间，教室、寝室、男女卫生间，另洗手与喝水一间，放置书包与拖鞋一间，设施齐全，班级都有钢琴、电视、录音机、扩音器等，有两教两保。环境优美，清静，空气新鲜，远离市区，空间宽大。

日记二：第一次进入幼儿园，印象不佳。场地是租的，就二楼一个办公室，三楼才是教室。幼儿园因资金问题很多内容都不能直观地呈现给幼儿，所有的课基本上是讲解，此外就是看住孩子。

2.教师精神状态的差异。

（1）拥有“灵感”的教师。

日记三：听课时我努力捕捉着指导老师上课时的那份灵感，偶尔被她那滑稽的说话逗得我呼咯咯而笑。她上表演游戏课《拔萝卜》。讲故事后，叫孩子来扮演故事中的人物。被叫到的孩子太兴奋啦，模仿的动作也特到位，尤其是到最后哗地向后倾倒，“萝卜拔起来了！”那阵欢呼、雀跃，使全班小朋友兴趣到了极点。自由组合的角色扮演开始了，小朋友自行挑选头饰扮演他们喜欢的角色，我和指导老师也参与了其中，歌声、吆喝声、笑声……浑然一体，好一幅师幼同乐图啊！

（2）习惯了“被骂”的教师。

日记四：节目还没排好，估计周五要挨批了。另外一个老师说：“反正天天被骂，皮也厚了。也没什么啊！”园长要求节目创新，却又不提供表演服装等支持。/为迎接上面的检查加班到晚上1点多，做了很多东西，园长还说不够多，尽量做更多，把我们几个老师都折腾了半死。

（3）“数倒计时”的教师。

日记五：明天放假，今天老师也没心思上课，时不时看着墙上的钟数着倒计时。/每次年段教研，老师都说这周没什么好讲的，没什么内容，然后随便讨论点什么。

（二）指导教师与幼儿

实习日记记录了两类指导教师。第一类指导教师组织学习活动能够从幼儿的兴趣与需要出发，重视游戏活动的组织，能够给幼儿自由自主活动的时间和空间,并尽可能使幼儿在亲历中获得真实的经验。他们大都尊重幼儿的主体性，有的还能不断解决自己工作的问题，进行反思性教学。在生活上他们往往也能关心爱护幼儿，在幼儿摔倒时能够认真检查，关怀爱护。当幼儿犯错误时能采取有助于幼儿反省的教育方式，如对打人的幼儿采取孤立，让大家不理他。第二类指导教师组织学习活动基本不关注幼儿的兴趣与需要，教师教完书上的内容了事。有的还对幼儿进行小学化的考试。在日常生活中，对幼儿不关心，在幼儿犯错误时往往采取有损幼儿尊严与身体健康的惩罚。罚站是最普遍的，还有赶出教室、关进储藏室、不让吃点心、让幼儿蹲马步等，有时还会迁怒于幼儿。

1.让教育适合幼儿。

（1）寻找幼儿的兴趣点。

日记六：幼儿园的科学课是特色之一，老师利用各种问题引导和启发孩子去思考和探索，让孩子在探索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在每一堂实验课中，老师都记录幼儿的所有语言，以寻找他们的兴趣点，并生成主题。

这所幼儿园还尽力创造条件给幼儿提供生活中学习的机会，如安全教育去消防教育馆现场模拟高层建筑物中火灾的逃生求救，幼小衔接教育去参观小学与小学生交流等。

（2）做幼儿游戏的观察者。

日记七：指导老师上体育游戏《冰棒》，她在游戏中只是当一位观察者，但幼儿的游戏热情并未因此减退，反而更加有规则性。

（3）为幼儿提供真实的经验。

日记八：为组织认识昆虫的活动，指导老师提前十来天抓了毛毛虫、蜜蜂、蜗牛、青蛙、蝌蚪、蜘蛛等放在班上，让幼儿观察。

（4）当幼儿犯错及发生意外时。

日记九：一名幼儿特别调皮，自由活动时打打这个，碰碰那个。老师来了，叫我们都不理他，他就不哭了。/户外活动时老师特别注意孩子的安全，每个区域都有人看护，但有个小朋友反跪着滑，摔了下来，老师认真检查他的脚，还好有惊无险。

2.要幼儿适应教师。

（1）昨天学了什么？——不知道！

日记十：听指导老师上10以内加法。老师问：我们昨天学了什么你们知道吗？幼儿异口同声地说：不知道。老师不知所措，但继续教她的新课，不管下面幼儿的反应。一讲完就让幼儿把本子拿出来，写下她说的那些题目，走出去了。全班幼儿开始大吵大闹。

（2）当幼儿犯错及发生意外时。

日记十一：下午吃点心时有小朋友又骂脏话，老师就把那几个小朋友的点心倒掉，把他们赶出教室，声音很大，全体幼儿吓到了。/有位老师来班上借CD片，匆忙跑出去，刚好一名幼儿洗完手回来，幼儿被撞倒了，鼻梁破皮了。老师生气地警告小朋友以后不许跑（实际上是老师在跑）。

（三）指导教师与实习生

指导教师对实习生的态度迥异，有的指导水平高，对实习生耐心、热情，让实习生感到她们是耐心的。有的对实习生基本上没有指导，让实习生感到她们是冷漠的。她们偶尔的指导。这两类教师形成鲜明对比。

1.实习生对指导教师的评价。

（1）“耐心”与“可爱”。

日记十二：第一次上课，指导老师对课做了十分详细的评价，让我对幼师这个职业有了另一番理解。/写了《各种各样的纸》的教案,指导老师做了指导，还做了示范教学。/我向指导老师交流了些体会，她是一位亲切又可爱的年轻老师，乐于把她的知识传授给别人，也是一位很谦虚的人，我欣赏她也钦佩她。

（2）“冷漠”与“让人害怕”。

日记十三：实习快结束，自己上课还没几次，指导老师也没叫我上。即使我上课，她也很少给我建议，也没教我写教案。只因为她不想上或是忙，才轮到我上，结果没人听课，没人指导。/指导老师并不怎么指导，也没安排，想要我上就上，不然就让幼儿看电视。指导老师让我很害怕……

2.指导教师语录。

（1）“乱”是教师自身的原因。

日记十四：你限制了幼儿的表演空间，都是由你来当导演，让幼儿当演员，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让幼儿自导自演，充分发挥想象力大胆表演就不会如此乱了。/当一名真正的幼师不能只用学校里的知识，而要在教学中不断发现问题，不断解决问题，一步步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当班上很乱时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老师上课内容不生动，不吸引孩子，是老师自身的原因。

（2）“凶”才能制得住幼儿。

日记十五：上课时还是要建立一点威信。/对付这些小朋友有时不能太好，有时可以惩罚一下最坏的小朋友，这样其他的小朋友就会害怕。/对孩子不能太好，要凶点，才能制得住他们。/该教育孩子时要凶一点，不然小朋友不会老实的。

（四）实习生的收获

学生在日记中总结了自我的收获。有的实习生活比较充实、愉快，收获较大。他们对幼师职业所需要的教师素质有了积极与正确的体验与认识，如“知识、经验与技能技巧同样重要”、要有“童心”、“爱心”、要成为幼儿的“伙伴或朋友”，“要了解幼儿的内心世界”，“要有应变能力”、“观察能力”等，也由此认识到自身的不足。不少学生谈到的则是教学水平的提高。这些同学对幼师职业的认同程度较高。对于幼儿园教师的不良行为，他们还能提出质疑。

但另一类实习生不是对指导教师表示强烈不满，就是感到自己被当成了免费的劳动力而叫苦叫累，有的甚至因此而动摇了自己从事幼师职业的信念，还有的则因指导老教师的水平有限而形成了片面甚至是错误的幼儿教育观念。如组织活动满足于幼儿“听话”、“学会”，教师中心严重，忽视幼儿的自主探索，重上课，轻游戏；过于重视常规、纪律、教师威信等，过于肯定惩罚与奖励在幼儿教育中的作用。

1.做一个有爱心的幼儿教师。

    　日记十六：这一个半月以来，我受到了老师和孩子们的热切关爱。在与孩子们的交往中，我深深体会到孩子如此渴求一位能跟他们友好相处，知识、能力比较全面的，能倾听自己心声的伙伴或朋友。我以真诚的心，朴实的情，以一名普通老师的身份打动了园里的领导、老师和可爱的孩子们。/一个多月的实习，我从一名无知、刚出校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拥有丰富经验，充满爱心的幼师。我了解了这个职业的伟大与艰辛。/我的指导老师常能站在幼儿的角度看问题，让她成为幼儿的一份子。我想今后要成为孩子的良师益友，而不是一个苛刻的老师。孩子的心灵是一方最纯净的沃土，孩子的世界是一个充满了真善美的童话。/一个半月的实习获得是中专三年，大专两年都没有机会学到的东西……

2.以后就当幼儿教师吗？。

日记十七：要画很大一张画，布置走廊。画了半死才画一半，因为教室很宽敞。/昨天画得半死的画，竟然不要，还要另画动物世界。/写家园联系册，要写30个。静下来时，都在想，我以后就当幼儿教师吗？/实施教学的时候真的要软硬相结合，对小朋友挺管用的。感谢指导老师让我带班学到了以前在学校里所学不到的东西。

三、研究启示——评估单独实习园所，保证实习质量

实习的一个重要目的之一是使学生毕业后具有在幼儿园独立从事教学和教育工作的能力，获得从事幼教工作的自信，需要学生有充分锻炼的机会，更需要质量高的幼儿园以及素质高的指导教师。

叙事反应出幼儿园的环境、指导教师的素质以及实习效果都存在两极分化现象，那些工作环境简陋、工资待遇过低的幼儿园教师往往更容易产生“低自尊”、“冷漠”、“不负责任”的现象。改善幼儿教师的生存环境值得社会关注，但在没有改善之前，这些幼儿园是不适合做为实习基地的。像美国就规定，“第一次实习应尽可能安排在最好的学校里,另外的实习最好安排在典型的情境里”[2]。我国研究者也提出：一个标准的学前教育机构应有质量较高（如为当地示范园）、效果较好（如能满足大学教育需要）的实习基地园[3]。计划经济时代毕业前的实习一般采用集中实习,比较容易做到把学生安排到一两所示范性幼儿园。但现在因为就业竞争的压力，学生往往要求自己联系实习园所进行单独实习，希望今后能留在实习园里工作。我们这次实习，87位毕业生就分散在59所幼儿园。像这样的单独实习，一般高师不负责联系实习幼儿园的前期工作，也不管幼儿园的质量，只是对学生进行摇控。这样往往因实习幼儿园良莠不齐，严重影响学生的培养质量。因此笔者认为可以采取以下方法以加强评估工作才有可能保证实习质量。

（一）布置调查作业

让每所幼儿园的学习生组成一个小组，每个小组写一份对实习幼儿园情况的调查报告，并进行评价，提出意见与建议，既为学校提供了幼儿园的情况，可锻炼实习生的社会调查、分析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能力。

（二）分析学生的实习日记

我们统一布置了写实习日记的作业，但一般都只是作为实习生成绩的依据之一。其实实习日记是了解幼儿园的一个更真实可靠的途径。日记一般都是学生真情实感的流露，在日记中他们往往会对实习幼儿园与指导教师做出评价。不过，分析日记是一个很花时间与精力的工作。

（三）通过网络了解幼儿园的情况

现在，好的幼儿园一般都有自己的网站，从上面可以了解幼儿园的基本情况。没有网站的幼儿园更可能是小型的没有知名度的幼儿园。我们可以对每所幼儿园以是否有利于实习生成长为标准做出等级评估，并记录在案。一则可以给下一届学生的实习提供择园信息，尽可能避免学生去环境差的幼儿园。二则可以对那些实习生评价好的幼儿园给予一定的“惠”与“利”，如对实习效果好的幼儿园，减免教师进修学费、允许免费查阅图书资料、义务为其指导课题研究等，以利于高师院校与环境好、指导教师素质高的实习幼儿园的长期合作，保证实习质量。

注释及参考文献